第3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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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士忌。加冰。蓝调布鲁斯。跳舞。高跟鞋。醺醉的人群。散漫的笑。

    孟宁二十七岁了,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年纪。

    有时她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年轻得还会去觉得一场狂欢的聚会好似永无尽头。有时她又觉得自己已经老了,知道韶光易逝,所以在晨光破晓时分升起那么一股本能的伤感。

    她听着温泽念对她说那句话——“你可以对我做在储藏室时想做的事。”

    她暂且停下亲吻,指尖去勾温泽念散落在额边的发,把它勾回耳后,然后指尖轻轻擦过耳廓。

    这是一个温存与欲念并存的动作,温泽念微妙的阖了阖眼。

    然后她的手从耳边退开了。

    温泽念掀起眼皮,透过浓密的睫毛看她。眼妆经过一夜的跳舞有些花了,可温泽念不涂睫毛膏,所以眼下并没有难看的黑污,只是眼影像宣纸上经年的水墨,渐而淡的扩散,边缘不再清晰,模糊得分外暧昧。

    她在温泽念那一眼中感受到某种快慰。她发现温泽念不知她为什么要停下,那是探究的一眼,温泽念看不透她。

    又或许,温泽念怕她离开。

    她喜欢在温泽念面前保有神秘。在一个你只能仰望的对象面前,你唯一能保有的资产大概只是“神秘”。

    她先轻从软垫下挪出来、让温泽念自己躺好,方而站起,去拖温泽念纤细的手指:“你起来。”

    温泽念顺着她指尖的力道坐起来。

    孟宁发现自己喜欢温泽念喝醉。平素果决干练的女人,只有在这时才不掩饰眼底本能流露的一点迷惘。

    可温泽念猜错了。她怎么舍得离开了。

    连夜色都还在与清晨交战,不肯轻易退场。她也是那贪心的人,明知一个如梦似幻的夜晚总会终结,就像烟花易逝,可站在最后烟雾在天边印刻的痕迹下,久久不愿离去。

    她牵着温泽念的手,穿过副客厅,走到靠近露台的那面墙边。

    墙面做了艺术处理,带些微的纹理感。高处悬着中古花纹的绿植挂画,靠着墙面的桌案呈不规则的半弧形状。

    她轻扶着温泽念的腰,让温泽念倚坐上去。

    贴着温泽念的颈项,像在那白皙的纤颈间缠绵流连,又像只是为了私语:“你在储藏室的时候,不是躺在沙发上的。”

    温泽念身上此刻充满了矛盾的美。她的晚礼服款式像神庙里圣洁的女祭司,可颜色又是诱人的暗红。她的五官和妆容透着强势,可她眼底疑心孟宁会不会走掉的迷惘又还未散尽。

    我不会走的。

    孟宁在心里说。

    她去吻温泽念柔厚的耳垂,这种冲动在她们一起坐在人群间看电影、温泽念下意识揉弄自己的耳垂时曾到达过顶峰。

    房里此刻也充满了矛盾感。悬在她们头顶的挂画勾勒一派热带盛夏的风情,可晚冬或者说早春的清晨,露台又投进海岸线吹拂而来的凉意。

    当她开始玩弄

    挂在温泽念肩头那两道纽花肩带,让它们顺着温泽念纤薄的肩膀垂下。()

    温泽念通常只克制而吝啬的对她展露某一部分的美。比如丝袜包裹的长腿,又或者丰饶的上身。可这时温泽念喝醉了,她来当掌控节奏的人。也可能那条暗红长裙太过丝滑,手一触,就在掌心里缓缓溜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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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泽念瓷白的肌肤上立刻起了层细密的颗粒。

    掌纹的热度不知是足以安抚,还是进一步激发了新的战栗。这时候的温泽念显得有一点脆弱,双手挂在她后颈,足尖绕到她两条纤细的小腿后把她圈在里面,毫无保留的吻她。

    温泽念要她也毫无保留。指尖先来摸索她制服的拉链,最后抚上她腕间的佛珠。

    她也醉,但是保留最后的清醒:“不可以。”

    温泽念好似无奈的轻叹了声:“你不信我。”

    不信她什么呢?不信她会保持界线什么都不发问?还是不信她会宽和包容的接纳自己?

    温泽念从半弧的桌案上下来,孟宁不知她是否有一点生气,因为她往前走了几步,回眸看孟宁想要跟上来的时候:“站着别动。”

    说这话的语气又变得有一点强势了。

    孟宁发现她不排斥温泽念的强势。

    她曾是孤海航舵失灵的帆,彻底弄丢了人生的方向。她发现她有时候渴望有个人来告诉她做什么、怎么做,这让她觉得安全。

    温泽念礼服也不穿,就那样穿过整间横厅去洗手,又带着蓝色小盒和信封回来。

    房内没开灯。温泽念借着稀薄的晨光,远远望了孟宁一眼。

    孟宁身量薄得惊人,浑身冷白,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垂手垂头的站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不太乖,总是抗拒人的走近。可是她又很乖,告诉她站着别动,她当真就乖乖站在这里不动。

    不知是晨雾还是往事让她有一些瑟缩。也许,还有微微的发抖。

    温泽念走过去,路过她身边,坐回她身后的桌案上,从背后拥住她:“你冷么?”

    埋头好似嗅她颈间的气息。借着微凉润泽的感觉传来,孟宁发现温泽念在吻她颈后那朵黑色曼陀罗的纹身。

    她有些紧张:“喂……”

    温泽念语调柔和的“嘘”一声或许足以给她安抚,但温泽念不这么做。温泽念只用手臂牢牢箍住她,加了些力道开始吻她的纹身。

    在温泽念心里,刚才远远那一眼看到站在墙边的孟宁,让人想拼了命的呵护,又让人想拼了命的欺负。

    可她得克制自己,慢慢来。

    她凑到孟宁耳边问:“这么多天不来找我,在别扭什么?”

    她又说:“今天给你读故事的时候,更有意思一点好么?”

    她左手把信笺从信封里抽出来,抖了抖展开。右手继续对付孟宁。她凑在孟宁的耳边读故事,微热的气息打在孟宁耳廓。

    她说:“今天这页科幻故事不给你带走,你想知道情节进展,就好好认真听。”

    ()    孟宁心想(),怎么办。一方面温泽念的撩拨让她魂识都涣散。另一方面她还要集中注意力去聆听温泽念唇间的音节。

    整个人像被一剥为二?()?[(),这感觉太难受了。她意识到温泽念是在惩罚她。

    惩罚她什么呢?

    惩罚她在两人至少身体足够坦诚的当下,仍是不肯摘下佛珠?

    还是惩罚她这么多天没来找自己?

    孟宁在储藏室对温泽念生出的蓬勃欲念通过另种形式得到安抚,温泽念成了主动进攻的人。

    她今天的一切作为都带着惩罚意味,扭过孟宁的头让孟宁看着自己。她神情严肃,好似喜欢认真去看孟宁的破碎,她随孟宁的蹙眉而蹙眉,随孟宁的抿唇而抿唇。

    薄暮时分飞在天边的一抹绯色此时飞在她眼尾,她说:“孟宁你嘴真的很硬。”

    “乖一点好不好?”

    有酒精的加持。有这如梦似幻一夜的加持。有温泽念强势声音的加持。

    在孟宁唇瓣微启的时候,温泽念感到一阵从灵魂底层油然而生的震撼。

    她太喜欢听孟宁的声音。哪怕这种时候,都是倔强而脆弱。像某种微弱的哭泣,又像乖巧的小猫。

    温泽念的灵魂陷落在里面,不得超生。

    ******

    结束后,孟宁总是自己去清理。

    温泽念套好了晚礼服站在洗手间外等,孟宁出来:“我该走了。”

    天马上要彻底亮了,沉睡了一夜的C酒店开始要有人走动了,她该趁最后的机会溜回自己房间,然后简单收拾两件衣服,搭最早的一趟快艇出岛,去老房子出租屋里跟祁晓汇合。

    这个所有欲念像烟火一样喷薄而出的夜晚,终是要过去了。

    可温泽念说:“不要走。”

    她现在用的是祈使句。

    孟宁微睁了下眼。其实温泽念的语气很淡:“你今天不是休假么?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孟宁说:“做什么?”

    “跟我相处。”温泽念说得天经地义,让人好似很容易就会听信她的话。

    温泽念说:“休假的两天留在这里,我就把刚才那页故事给你带走。”

    孟宁怔了下,温泽念已往浴室里走去:“我快速冲个澡,然后去上班,你可以先去睡觉。放心,今天我不叫人来打扫。”

    孟宁发现温泽念这个人的确很矜傲。简单淋浴后,她走出来已是头发盘好,妆容一丝不乱。

    当真不让人看她素颜。

    孟宁坐在沙发上望着她,她也没避忌什么,也有可能是时间真来不及了,打开衣柜门取出一套干净的制服,背对孟宁开始穿。

    其实两人这种关系下,脱比穿容易,因为脱的时候总有浓重的欲念包裹,而穿的时候已然清醒,故而让人害羞。

    可温泽念没想那么多。孟宁发现,自己望着温泽念穿制服的背影,也没觉得多奇怪。

    看来身体的接近,的确能带来精神的

    ()    松弛。

    各种意义上,两人就是在变得越来越熟悉。

    温泽念说:“Minibar里有吃的,床头点单系统可以点餐到房间而你甚至不需要跟前台对话,所以,”她快速走过来在孟宁肩头摁了一下:“我晚上回来。”

    她匆匆走了。

    孟宁坐在沙发上,吹了会儿海风,突然感到铺天盖地涌上的一股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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