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全文完(2/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原域名已打不开,请牢记新域名:www.shuhai.vip

AD4
小姑娘笑盈盈跟在陈俞身后的模样,又想起陈俞被送去北岐那日,素色衣裳的女子毫不迟疑地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陈俞身边。

    好似每一次,赵筠元都是坚定不移地选择陈俞。

    那这一次呢,她是否也依旧会选择他?

    即便两人已经一起经历了这样多的事,陈意的心中依旧依旧无法笃定,笃定她会有那么一次坚定地选择自己。

    可当他不知不觉地回到归雪苑时,赵筠元正在修剪院子里的花枝。

    时辰尚早,带着雾气的风柔柔地吹

    ()    过来,吹的她的发梢湿漉漉的,可她似乎也全然不曾在意,她只用心地修剪着眼前的枝叶。

    陈意不自觉放轻了呼吸,缓步走到她的身边。

    听到脚步声响,赵筠元转眸瞧见来人是他,便弯了弯唇角道:“从前见宫人们做这活计,总觉得容易,如今闲来无事,想着亲自动手试试,方才发现想要将这花枝修剪得美观,也是不易。()”

    陈意只轻轻点了头,却并未应答。

    赵筠元这才察觉他好似有什么心事,便开口安慰道:那个位置你迟早会坐上去,不必忧心。㈩()_[(()”

    她以为他在担心登位之事会生出变故来。

    陈意轻轻摇头,“我并非是在意此事,我只是……”

    他说到这,恰好与抬眸看向他的赵筠元的目光对上,话已经到了嘴边,可他还是不由得顿了片刻,又轻轻叹了口气,才垂下眉眼道:“陈俞醒了。”

    见赵筠元顿住,他只得又接着道:“他好似还将过去的事忘得干净,只记得从前在北岐的事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小心翼翼地落在赵筠元的身上,再问她是否要再去见陈俞一面的时候,声音甚至在微微发颤。

    赵筠元自然也发觉了他的不安。

    虽然陈俞还能活下来,还将过往对她所做之事忘得干净确实让她意外,可她却早已没有了再见那人的兴致。

    于是几乎毫不犹豫地摇了头,“再见他做什么,忘不忘记他也总归是做过那些伤害我的事,当初他逼死过我一回,如今我也杀死了他一回,到现在已经算是两清,往后,自然是不必再见面了。”

    陈意听完他这些话,面上终于有了笑意。

    他点点头,道:“好,那便再不见了。”

    ***

    陈俞没再见过赵筠元。

    但却再见过贺宛一回。

    是在贺宛行刑那日。

    行刑台下挤满了观刑的百姓。

    他们或许对贺宛做过的那些事并未有那么了解,可却依旧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只因为他们知晓了贺宛的身份。

    她是北岐帝姬。

    陈国的这些百姓他们对于北岐人的厌恶是与生俱来的,即便北岐已经覆灭,这个北岐帝姬在他们眼中也是个该死之人。

    陈俞站在人群中,听那些陈国人正愤恨地说着什么,他往前走了几步,恰好听清了他们的言论。

    有身穿褐色短衫的男子道:“挺说当初北岐覆灭,北岐王与王后都自个了断了,这北岐帝姬却独独活了下来,当真是个没骨气的。”

    边上手拎着菜篮子的大娘赞同地点了头,“好歹是一国帝姬,受了百姓这样多年供奉方才得以过了好日子,怎地事到临头了,便就只顾着自己了呢?”

    自然也有人并不如此作想,那手握纸扇的书生却一合扇子,语气中带着惋惜道:“这文柔帝姬瞧着这些日子也是受尽了苦楚,她一个弱女子,从北岐覆灭之后又辗转成了陈国皇后,

    ()    原以为一切会好起来,如今却又落得这般下场,也实在可怜。”

    说罢,那书生还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瞧着实在是怜香惜玉。

    只是这话音方才落下,便引得周围好些个人开口反驳。

    “这北岐帝姬可不算是什么弱女子,你只瞧着如今她这模样实在可怜,但却不知当初死在她手下的陈国将士如何可怜!”

    “不错,我曾听几个时常来往北岐的游商说过,他们这些北岐贵族喜欢豢养野兽,以牛羊肉饲养倒也寻常,只是除此之外,他们还喜欢以人肉饲养,那便是以陈国人的血肉来饲养了,据说当初北岐与陈国多次交战,陈国每每战败,便有不少战俘被北岐人带走,那些陈国将士的下场可不太好。”

    “我也曾听闻过此事,那些北岐人都是一样的让人厌恶,寻常百姓倒也罢了,这北岐帝姬手中还当真不知沾了多少咱们陈国人的性命!”

    “……”

    这样的一些话显然将方才那对贺宛还怀有怜惜心思的书生说服,他沉默了片刻,到底只是叹了口气。

    行刑台上的贺宛瞧着确实惹人怜爱,可他到底还是个陈国人,知晓该如何选择。

    而陈俞也将他们所言听得分明,又是轻轻地点了头。

    他知晓这些百姓所言都是真的,因为其中的许多事,更是他亲眼见过。

    不说旁的,单说北岐野兽以陈国人为食之事,他便听那里的世家贵族言语中提过多次,更别说贺宛曾为了折辱他生生将他投入过那兽笼之中了。

    所以行刑台上之人落得这个下场,并不足惋惜。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方才稍稍安静的人群却又再度喧闹起来,陈俞会过神来往行刑台的方向看去,见台上的刽子手已经押着贺宛跪下,这才意识到是已经到了行刑的时辰。

    刀落下的前一刻,鬼使神差地,贺宛的目光也恰好往他这个方向看过来,她瞧见了站在人群中的陈俞。

    这一瞬,她近乎死寂的眼底似乎有了光亮,有些艰难地想张嘴说些什么,可下一刻,刀子落下,她没开口说出来的话尽数被吹进了风里。

    陈俞看着她以如此狼狈的方式死去,心头似乎用上一阵畅快感,如同他一直所说的,他那样怨恨贺宛,怨恨到恨不得亲手将她千刀万剐,如今见她落得如此下场,确实应当高兴。

    只是不知为何,心头觉得畅快的同时,却又开始隐隐做痛。

    他捂着胸口的伤势,有些艰难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陈意安排的马车正在那闹市口上等着他,他一步步走了过去,很快上了马车。

    陈意也在马车上,他见陈俞面色似乎不太好,便问道:“见折辱自己的仇人行刑,不畅快吗?”

    “自然畅快。”陈俞几乎不曾迟疑,“多谢你愿意让人带我来亲眼见到这般景象,贺宛行刑,若我不能亲自来看,当真遗憾。”

    陈意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倒也没有再试探,只道:“等你记起了过往之事,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

    听他提及过往之事,此时的陈俞已经不会再像初时那样在意了,这些时日,他已经听过许多有关于过往的事,但却始终记不起来了,而他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陈意也正好提及此事,“你的身子状况似乎并不太好,太医与我说,你的伤势过重,很难调养。”

    陈俞神色并不见意外,他点头道:“太医也与我说我的情况,那刀子虽然扎得有些偏了,可到底是心口,又未曾及时救治,能多活的这段时日都如同是向上天偷来的,也不该苛求旁的。”

    说罢,他顿了片刻,却还是开口道:“我这伤,是小满留下的吗?”

    陈意从未与他提过这事,听他这样说倒是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头,道:“是。”

    又问道:“你不当怪她,你让她承受的苦楚比这多上千百倍。”

    陈俞苦笑,“我怎么会怪她,只是……”

    “只是她既然如此做,那说明我当真做了让她失望至极之事,毕竟曾经的她为了护住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如今却……”

    说到这,二人皆是沉默了下来。

    陈意是想起赵筠元曾经在北岐定然是受了许多苦楚,毕竟那些北岐人是如何怨恨陈国人的,他亦是清楚,陈俞是陈国太子,到了北岐皇宫,定然是成了众矢之的,而赵筠元又一心护着他,日子如何能好过?

    想到这,他自然心疼。

    而陈俞也是回想起在北岐的那段时日,他原来其实并未太将赵筠元放在心上,从前在陈国,他身份尊贵,想成为太子妃的女子不知凡几。

    对于这个一再纠缠与他身边的女子,他甚至觉得厌烦。

    他极少搭理她,偶尔与她说话,也不过是看在母后的份上,那时候的他甚至总想着,除却纠缠着自己,难道她就没有旁的事情要做了么?

    后来他要被送去北岐为质,赵筠元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与他同去,他其实是意外的,毕竟在那种时候,连他最亲近的人都不得不选择舍弃了他,可她却还是选择留在他身边。

    那一日,陈俞记得很清楚,他问她可知北岐是什么样的地方?

    见她点头,便又问她可知他们若是去了北岐,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她的答案,陈俞至今记得,她认真道:“我知道,我定会保护好殿下的。”

    那时候,陈俞只觉得她的话有些好笑,他想,她不过是个弱女子而已,等真正到了北岐,恐怕要不了几日就会被北岐那些人的手段吓唬住,然后哭着喊着要离开。

    可他错了。

    赵筠元在北岐待了整整四年,并且在这四年间,她不曾有过任何怨言。

    甚至她也确确实实如同当初所言那般,一心护着陈俞。

    从第一回,贺宛与几个北岐的世家贵族拿着鞭子来找他麻烦开始,赵筠元便毫不迟疑地站了出来。

    贺宛打在他身上的鞭子,有一半是赵筠元替他受下的。

    那日夜里,陈俞分明见她面色已经苍白

    如纸,没有被衣裳遮住的手背上有好几道分明的血痕,可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拿求来的伤药替他上药。

    那时候,陈俞方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他一直并未怎么放在眼里的所谓弱女子,其实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坚韧许多。

    后来,他在北岐所受的每一次折辱,赵筠元都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前,不管那是如何可怕的刑罚,她都不曾迟疑过。

    陈俞从前以为,她是不怕。

    可不知怎的,此刻的他却突然想起,赵筠元每次挡在他的身前时,掩在袖摆下的手都是微微发颤的。

    她怎么会不怕?

    她明明也不过是是个养在闺中的娇贵小姐罢了……

    他下意识垂下头,而马车中一片寂静,只余下车轱辘不断转动的声响。

    不知过去多久,马车终于在关押陈俞的监牢前停下,陈俞下了马车,离开之前,却下意识停下脚步看向陈意,忽地开口道:“你要好好待她。”

    陈意对赵筠元的感情显而易见,陈俞自然也没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只是他一直不曾道破罢了。

    虽然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可陈意却懂得了陈俞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道:“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陈俞一步步踏入昏暗的监牢之中,再也没回头。

    此后几日陈俞的伤势一日重过一日,五日后,他的伤口溃烂,终于是再无救治之法,到底是安静地没有了气息。

    直到死去的前一刻,他好似才恍惚地想起来他回到陈国之后都到底做了多少伤害赵筠元的事。

    只是可惜,他甚至在无法到她面前,与她说一声抱歉。!
AD2

章节目录

AD3